在“问题”里看见孩子——詹大年和他的丑小鸭中学丨头条
青春困境之:
“记忆标准答案的机器”
奥地利哲学家马丁·布伯(Martin Buber)在他的研究中发现,“一旦共情关闭,我们就完全处于‘我’的模式了。在这种状态下,我们只和物品产生联系,即使和人产生联系也只把对方当做物品。”很多时候,我们假学习之名,忽视学生的情感,“唯分是求”,把活生生的少年变成了“记忆标准答案的机器”。
丑小鸭中学遇见过这样一个男生,脸色苍白,行动迟缓,目光呆滞。此前,他每天的时刻表是这样的:
下午5点30分放学,
午休在课桌上趴20分钟。
放学后,吃完晚饭写作业到十一二点,甚至凌晨一点多
……
妈妈交代老师治疗抑郁症的药每天给孩子“早一粒,晚一粒”。
詹大年算了下:“每天睡觉的时间就6个小时。”男孩的妈妈告诉詹大年:孩子是一路从优质小学考入优质中学的。然而,在初二的第二个学期,孩子弃学了。
“提高一分,干掉千人,”说到这里,詹大年收起了一向温厚的笑容,表情凝重,他很气愤地追问,“‘择优赶差’,人可以被淘汰吗?”
青春困境之:
“不准,不准,不准……”
在一个学校的张贴栏,詹大年看到《学校纪律》的第一条这样写着:“精神必须饱满,不准弓腰驼背……”
不只如此,他还看见有些学校规定“不准骑单车”“不准溜滑板”;有些学校规定“腿上不能放棉袄”“头发不能像窗帘一样挡住脸”……严格规定发型,甚至规定头发的长度,这些条例清单似的规定巨细无遗,规定背后的理由,无一例外,“会影响学习!”
“有些‘纪律’,可能会教给学生麻木与野蛮,”詹大年一语道破其中的荒诞。
“任何人的精神状态反映的是他的内心或身体状况。如果某个孩子今天心情不好或者身体不舒服,他还要为了‘遵守学校纪律’而假装‘精神饱满’吗?他不可以用‘精神不饱满’的形式来表达他的情绪吗?这无异于‘在学校不允许你肚子痛’,或者‘痛也不许弓腰驼背,必须直起腰杆痛’。”
一些学校,总是聚焦在刚性的清单上,教学管理缺乏柔性,对学生的情感、情绪漠视,缺乏同理心。教育者,与自己的心灵脱节,与他人的感受脱节,那还谈什么育人?
青春困境之:
“我想有朋友”
“很少,更多时候是很难听的挖苦,一群人,你一句,我一句。或者故意不理我,不带我玩。”
“我很害怕,也很孤独,我想有朋友……”
在丑小鸭中学,我遇见了一个男生,他是留守儿童,在安徽六安老家由爷爷奶奶抚养长大。小学的时候,因为家住得远,他个子又矮,常常被同学欺负。
那个时候的他很彷徨,求助于家人吗?爷爷奶奶年迈,父母远在他乡。求助于老师吗?除了成绩,其他的事情老师似乎管不了。于是初中后,他就去混社会,和社会青年一起欺负同学。
“这样就好受了吗?”我问他。
“并不好受”,他告诉我,其实每次他欺负了同学都特别后悔。可是,下次还是会继续。那时的他满身负能量,用刀片划自己,还带动其他同学也这么做。他不想这样,却也不知所措,谁能带他走出情感的迷失?
青春期的孩子自我觉醒,渴望被“看见”,渴望得到同龄人的认同。但同龄人激将一句“是朋友吗?”他们就可能会一同做出冲动的行为。而几句成年后再看无关痛痒的嘲讽,却可能让正在青春敏感期的少年恐惧社交。
青春困境之:
“我好像恋爱了”
詹大年笑着回答这位家长:“你家的桃树不是因为种到了我这里才开花的。春天到了,无论种到哪里,都会开花。”春风徐来,花儿自开。孩子进入青春期,出现恋爱现象是正常的。
在一些人看来如洪水猛兽般的问题,在詹大年这里却像“春暖花开”一样自然而然。
他说,“早恋”,其实是个不必纠缠的话题。在他看来,百般阻挠、打压、窥探、跟踪,千方百计地从孩子的日记、电话、聊天记录同学好友等等方面搜寻相关“证据”,这些做法实际上不仅无用,反而会激化孩子情绪逆反,严重的可能会导致孩子双双出逃,甚至殉情等。情欲、攻击欲、表现欲是人性的“三大本欲”。荷尔蒙的分泌,身体生理发育的必然。堵不住,堵不了,唯有疏导。教育,必须从尊重人性入手。
孩子会长大,青春期的他们会意识到自我、自尊,会对异性萌生懵懂的爱,会渴望得到同龄人的认同。但是,却不知道如何表达,如何被“看见”,如何安放自己的焦灼,该如何与这个世界相处。
“逢节必过”
“一起吃吃玩玩,心就打开了 ”
“要交心,不能玩虚的。”
“想当马哥的徒弟,要考试”
学习凝结的情感共同体
“问题学生”就是“问题解决者”
心灵的岛屿,孩子自己构建
生长出翅膀,韧性笃定地面对风雨
作者 | 龚晓薇
来源 | 本文为新校长杂志2021年5月刊《问世间情为何物》封面报道——昆明市丑小鸭中学篇缩减版
责编 | 沧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