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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“问题”里看见孩子——詹大年和他的丑小鸭中学丨头条

龚晓薇 新校长传媒 2022-03-28





心灵隐秘的角落里,“问题孩子”的问题常常触目惊心。

“ ‘问题孩子’ 四个字,有人看到的是 ‘问题’ ,有人看到的是 ‘孩子’ 。”詹大年的湖南口音很重,但他的这番话依然震动了每个人的心。

幸运的人一生都被童年治愈,不幸的人一生都在治愈童年。十年间,詹大年创办的丑小鸭中学帮助2000多名这样被贴了标签的“问题孩子”和300多名患抑郁症的学生回归到正常的生命状态。

这里没有暴躁严厉的教官,没有高压的规则清单,别人眼中顽劣不堪的“问题孩子”笑得很阳光,很温暖。詹大年和他的丑小鸭中学究竟有怎样的“治愈”魔力?



在“问题”里看见孩子

如何才能让光照进生命的裂痕?答案是看见。

不仅仅要看见“问题”,更要看见困在“问题”里的孩子——

青春困境之:

“记忆标准答案的机器”


奥地利哲学家马丁·布伯(Martin Buber)在他的研究中发现,“一旦共情关闭,我们就完全处于‘我’的模式了。在这种状态下,我们只和物品产生联系,即使和人产生联系也只把对方当做物品。”很多时候,我们假学习之名,忽视学生的情感,“唯分是求”,把活生生的少年变成了“记忆标准答案的机器”。


丑小鸭中学遇见过这样一个男生,脸色苍白,行动迟缓,目光呆滞。此前,他每天的时刻表是这样的:


早上6点就起床去学校,
下午5点30分放学,
午休在课桌上趴20分钟。
放学后,吃完晚饭写作业到十一二点,甚至凌晨一点多
……


妈妈交代老师治疗抑郁症的药每天给孩子“早一粒,晚一粒”。


詹大年算了下:“每天睡觉的时间就6个小时。”男孩的妈妈告诉詹大年:孩子是一路从优质小学考入优质中学的。然而,在初二的第二个学期,孩子弃学了。


“提高一分,干掉千人,”说到这里,詹大年收起了一向温厚的笑容,表情凝重,他很气愤地追问,“‘择优赶差’,人可以被淘汰吗?”


青春困境之:

“不准,不准,不准……”


在一个学校的张贴栏,詹大年看到《学校纪律》的第一条这样写着:“精神必须饱满,不准弓腰驼背……”


不只如此,他还看见有些学校规定“不准骑单车”“不准溜滑板”;有些学校规定“腿上不能放棉袄”“头发不能像窗帘一样挡住脸”……严格规定发型,甚至规定头发的长度,这些条例清单似的规定巨细无遗,规定背后的理由,无一例外,“会影响学习!”


“有些‘纪律’,可能会教给学生麻木与野蛮,”詹大年一语道破其中的荒诞。


“任何人的精神状态反映的是他的内心或身体状况。如果某个孩子今天心情不好或者身体不舒服,他还要为了‘遵守学校纪律’而假装‘精神饱满’吗?他不可以用‘精神不饱满’的形式来表达他的情绪吗?这无异于‘在学校不允许你肚子痛’,或者‘痛也不许弓腰驼背,必须直起腰杆痛’。”


一些学校,总是聚焦在刚性的清单上,教学管理缺乏柔性,对学生的情感、情绪漠视,缺乏同理心。教育者,与自己的心灵脱节,与他人的感受脱节,那还谈什么育人?


青春困境之:

“我想有朋友”


“他们打你吗?”
“很少,更多时候是很难听的挖苦,一群人,你一句,我一句。或者故意不理我,不带我玩。”
“我很害怕,也很孤独,我想有朋友……”
在丑小鸭中学,我遇见了一个男生,他是留守儿童,在安徽六安老家由爷爷奶奶抚养长大。小学的时候,因为家住得远,他个子又矮,常常被同学欺负。
那个时候的他很彷徨,求助于家人吗?爷爷奶奶年迈,父母远在他乡。求助于老师吗?除了成绩,其他的事情老师似乎管不了。于是初中后,他就去混社会,和社会青年一起欺负同学。
“这样就好受了吗?”我问他。
“并不好受”,他告诉我,其实每次他欺负了同学都特别后悔。可是,下次还是会继续。那时的他满身负能量,用刀片划自己,还带动其他同学也这么做。他不想这样,却也不知所措,谁能带他走出情感的迷失?
青春期的孩子自我觉醒,渴望被“看见”,渴望得到同龄人的认同。但同龄人激将一句“是朋友吗?”他们就可能会一同做出冲动的行为。而几句成年后再看无关痛痒的嘲讽,却可能让正在青春敏感期的少年恐惧社交。

青春困境之:

“我好像恋爱了”


有一次,一位家长责备詹大年:“我的儿子在你们学校好像恋爱了。”
詹大年笑着回答这位家长:“你家的桃树不是因为种到了我这里才开花的。春天到了,无论种到哪里,都会开花。”春风徐来,花儿自开。孩子进入青春期,出现恋爱现象是正常的。
在一些人看来如洪水猛兽般的问题,在詹大年这里却像“春暖花开”一样自然而然。
他说,“早恋”,其实是个不必纠缠的话题。在他看来,百般阻挠、打压、窥探、跟踪,千方百计地从孩子的日记、电话、聊天记录同学好友等等方面搜寻相关“证据”,这些做法实际上不仅无用,反而会激化孩子情绪逆反,严重的可能会导致孩子双双出逃,甚至殉情等。情欲、攻击欲、表现欲是人性的“三大本欲”。荷尔蒙的分泌,身体生理发育的必然。堵不住,堵不了,唯有疏导。教育,必须从尊重人性入手。
孩子会长大,青春期的他们会意识到自我、自尊,会对异性萌生懵懂的爱,会渴望得到同龄人的认同。但是,却不知道如何表达,如何被“看见”,如何安放自己的焦灼,该如何与这个世界相处。

 

用“玩”搭建场景
重构与青春的关系

厌学、早恋、焦虑、轻生……青春期孩子遇到的问题,本质其实是一种旧的关系逐渐解体,而一种新的关系尚未构建。

向2000多个“问题孩子”学习,詹大年发现,孩子遇到的不是“学习问题 ”,而是“关系问题 ”。要让孩子重新回到正常的生命状态,说教、批评、责备都没有用,必须帮助孩子构建新的关系。丑小鸭中学就是在重构关系,切入点是“玩”。

玩乐器、玩杂技、玩射箭、玩游戏、玩电脑、玩露营、玩美食……

丑小鸭中学对教师的基本要求就是“爱笑,会玩”。詹大年认为,人际交往,谁都希望对方是真实的,有了真实,才有信任,才有真教育的发生。玩,是天性,在玩的过程中,真性情、真需求、真本事就不知不觉表露出来了。

用玩不断地搭建起不同的场景,让每个师生不知不觉就被带入情境,沉浸其中。在学生自己投入的互动与交往中,释放情感,投入情感给他人,真正地建立情感的连接。

  • “逢节必过”


按丑小鸭中学常务校长杨柳的话来说,就是“逢节必过”。中秋节、端午节,中国传统的节日肯定是要过的;火把节、泼水节,云南少数民族的节日也是要过的。
 

说起在学校过的第一个火把节,给我们讲述的女生笑得很开心,“我们一起玩,跳火堆,还用炭灰抹了詹校、 詹校的小儿子一脸”。玩着,谁是校长,谁是老师,谁是学生,不知道了,心就打开了。 

露营、爬山、20公里拉练、泡温泉、音乐会、知识竞赛、知识抢答、演讲比赛、小品大赛、养老院献爱心……这些大都是杨柳校长策划发明的。保证一周一次小活动,每两个月带出去一次。

活动的具体策划、组织、开展都交给孩子们自己负责,“逢节必过”让每一个孩子都有机会展示自己。不自信、逃避、抑郁、烦躁……种种问题,都在活动中得到不同程度的解决,这成了学生发展个性、发展能力、找到价值、找回自信的平台。

除了演讲、艺术节,杨校长特别策划了烧烤晚会。她说,不能光是搞那些诗词才艺太过于高大上的活动,不一定适合每一个孩子。孩子要有吃,要有玩才行。

不过,她策划的烧烤晚会也不光是吃。每个孩子都得参与进来,有的同学一起去买菜,有的同学一起洗菜、串菜,有的同学一起升篝火,有的同学一起收拾。他们彼此协作,这个过程中就产生了交流。在烧烤的时候,孩子自然而然地表露了才艺。老师在一旁观察到,当场就可以邀请他当主持人,或者唱歌表演……一场烧烤晚会,让孩子的情感得到释放,还收获了他人的认可。 
 
  • “一起吃吃玩玩,心就打开了 ”


老李就是李桂红,丑小鸭中学的心理老师,是除了詹大年之外在丑小鸭资历最老的老师。

丑小鸭的孩子都喜欢和老李玩,他们最信任老李,什么事情都愿意与她分享。难受的时候,孩子会自己主动到她的心理咨询室找她。心理沙盘、疗愈卡牌、曼陀罗……心理治疗室里有各种专业的心理治疗道具。

但是李桂红说,更多的时候,并不需要严肃的心理干预手段,她会和孩子们一起吃吃玩玩。吃吃玩玩的时候,孩子特别放松。在这样的时刻,李桂红不再是心理老师,而是一位倾听者,倾听孩子们的烦恼,也和孩子们一起欢喜。

有一次,一个女孩儿心情不好,但是她并不想说为什么。李桂红也不追问,就让女孩儿去心理治疗室,给她一张纸。女孩儿涂满了整张纸后,就一直给她拿纸,涂了七八张,所有情绪都宣泄出来了,出去以后就觉得豁然开朗,特别开心。

这样的情感疏导,其实在孩子来丑小鸭之前就会发生。李桂红会预先了解孩子的情况,与他的老师、同学一起制定适合他的预案。入学适应、情绪调试、学会学习、人际关系、生命教育,在孩子们看来老李轻松随意的寒暄、游戏背后,都有李桂红的用心。她的心理治疗室摆满了心理学书籍。

如何让情感疏导无痕,背后是细致的功夫。知情、知理、知心,是沟通的基础。爱笑,会玩,是打开封闭心灵最有效的钥匙。

  • “要交心,不能玩虚的。”


大象,向国跃,丑小鸭中学的生活老师,他到丑小鸭十年了。

“要看见学生的闪光点,当着所有同学的面肯定他。”

“有时候,发现他做得好,立马就会表扬。”

“要交心,不能玩虚的。”向老师特别强调,要真心,孩子是会觉察到的。青春期的孩子敏感脆弱,受过伤的孩子尤其如此。

和其他学校的生活老师不一样。在丑小鸭,除了上文化课的时间,其他时候孩子们都和生活老师在一起,他们吃住都在一起,陪伴、关心、体察孩子的情绪变化,拉近感情,逐渐建立信任。

“多给他机会,让他觉得你是真的在关注他的成长,他就会比较相信你。有什么,都会来找你。”最近向老师还带着孩子们一起录制短视频,玩抖音。

  • “想当马哥的徒弟,要考试”


马能芳,马哥,在丑小鸭中学负责后勤工作。马哥在孩子们心中的地位,不输任何一位老师,甚至好多孩子为了成为马哥的徒弟还要考试竞争。他和学生的关系,改变了我对后勤的认知。

马哥会向学生做调查,想吃点什么菜。总是想着,自己弄点什么给学生吃。天冷,他就想着做火锅给学生吃,或者学着煮奶茶给学生喝。学校里有几块菜地,马哥看荒着可惜,就带着感兴趣的学生一起种。学生为了跟马哥种菜,竞争很激烈。

马哥带着学生们一起出门买菜,给活动采购物资,学校里修篱笆、打理草坪……丑小鸭中学鼓励孩子自己管理学校的事务,孩子在真实情境里,真实事件里成长。
 


  • 学习凝结的情感共同体


独立学习、同伴互动、全班分享,是丑小鸭中学课堂的三部曲。丑小鸭中学的文化课,如果以情感教育的视野,你可以将其看作以“学校”为主题,为孩子们搭建的“社交-表达-行动”的情感交流场景,借助学习同伴、学习卡、互联网三个学习要素,师生构成了学习共同体。

“学习同伴”一般由三个小伙伴组成,他们之间没有组织关系,没有固定的小组长。分工因“学习卡”任务驱动,动态协调。同伴之间必须分享自己的看法,倾听对方的意见,照顾到同伴之间的关系。这样的课堂基本可以照顾到每一个孩子,让每一个孩子在课堂上找到自己的主体位置。一起解决问题的同学,天然成为闯关的盟友,协同并进,在学习和游戏中完成交流。 

情感纽带(Human Bonding)是人与人之间形成的亲近的人际关系。在丑小鸭,生活老师、兴趣老师、文化老师、校长,包括后勤老师都是情感教育中不可或缺的一环,他们环环紧扣,共同构建起丑小鸭中学的情感纽带。让不安的青春在这里安放,重新看到孩子眼里的光。


丑小鸭自己羽化成天鹅

其实丑小鸭中学从来都没有什么魔法,孩子们要自己长出翅膀,韧性笃定地面对风雨。

真正的教育是自我教育,核心是认识自己的价值,这才是教育的最终目的。孩子是自己心灵岛屿真正的建设者和改造者,丑小鸭做的是唤醒。

就像格鲁吉亚儿童心理学家阿莫纳什维利说的那样,“学生来到学校不只是为了学习,也是为了和同伴们会面,和他们一起玩,彼此交换新闻乃至新玩具,等等。学生永远不会丢掉那些使他兴奋的,使他忧伤的,使他快乐的,以及他希望得到的东西”。

  • “问题学生”就是“问题解决者”


师傅,是丑小鸭中学非常特别的角色,也是自我教育中非常重要的角色。同伴互助,“问题学生”就是“问题解决者”。相信孩子,让他们角色互换,陪伴共情,一同面对问题。

师傅不是老师,他就是普普通通的学生,也是因为种种问题才来到丑小鸭的,从抗拒,疏离,渐渐融入丑小鸭情感共同体。

佳恩给我讲了他做师傅的经历,也讲了他的师傅。很难想象眼前这个高高大大,阳光帅气的男孩之前颓废的样子。“死咸鱼的生活”,他这么形容那时的日子,“每天打起游戏来就睡两个小时。”来了丑小鸭,学习生活慢慢回复到正常的状态。后来自己当了师傅,角色互换后,他感受到了责任。

来丑小鸭的学生,有着各自不同的故事和伤痕,初来之时,他们或是暴躁,大喊大叫,甚至大打出手;或是蜷缩在角落,拒绝与世界交流。心门,是封闭的。由于年龄相仿,相较于老师,对师傅并没有那么抗拒。佳恩说,此时他会默默跟随,并不急于靠近,寻找那个可以搭话的时刻。新同学的抗拒,往往只是因为没有安全感。默默地守护,微笑的善意,他们 能感受到。

因为是同学,师傅和徒弟总是一起的。他们一起在课堂完成小组任务,一起在寝室协作整理内务,一起吃饭,一起打球。这样一同面对困难,分享快乐,同龄人间很容易共情,时间久了,之前的疏离消散了,心理关系就得到重建。

佳恩说:“我也会跟徒弟聊天,就问他在外面为什么不上学,讲讲共同的经历。这种感同身受的感觉,容易共鸣,慢慢关系建立起来,相信干什么事都不会有太大的困难。”佳恩的师傅已经毕业离开丑小鸭了,却也时常会打电话回来关心他这个徒弟。

“当师傅时,遇见过无法解决的问题吗?”“当然有,不过我不是一个人。”

分析,拆解,小师傅们会一起讨论如何解决遇见的问题,也会彼此协同去解决。他们甚至会拿出预案,讨论可行性。

“成年人都难以解决的问题,孩子能行吗?”我问詹大年。

“相信他,孩子和孩子之间更能共情。当然,我们会随时在身后。”

事实上,成长最终是要他们自己去面对风雨,正是在这样的换位中,孩子懂得了体谅,懂得了沟通,学会了分析、解决问题,学会了合作协同,更学会了责任与担当。

  • 心灵的岛屿,孩子自己构建


“都交给学生,他们想怎么样,就怎么样!”

詹大年说,教育的价值是培养人——培养真实的、普通的、活生生的人,而不只是培养人才。所有的人,特别是感性的孩子,都有主体存在意识,都会去寻求关注。孩子可能不愿意演你编好的剧本,但都喜欢自己写故事。

孩子们会自己布置教室,自己设计阅览室。学校角落空地上种什么植物,墙壁刷什么颜色、画什么画,一切都由他们自己决定,并分工完成。

学校的篱笆是孩子自己想要的样子,冷冰冰的铁皮也被他们画得那么浪漫。

我们被邀请参观了他们的寝室。房子很老旧,但是孩子们会自己策划独有的寝室文化。他们把寝室画成了星空、画成了森林,阳台上用马克杯种上小植物,一个孩子给杯子写上“向着希望奔跑,向阳生长”。

正视青春,正视成长,尊重青少年的发育规律,唤醒其实很简单,做力所能及的事让他轻松,让他成功就行了。在这里,他们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向阳生长。

鼓励孩子参加社团、公益活动,运动、表演、创作都可以释放他们的表现欲、攻击欲、情欲,发现、引导,让荷尔蒙萌生的各种青春情感欲望发生正向转化。
 

比如策划一场晚会,语言功底比较好的孩子,就让他主持;文笔比较好的,就让他写台词;还可根据孩子的特点和兴趣,请他们来控制音响、灯光,实在不能胜任的还可以布置场地、负责卫生。总之,每个孩子都要参与进来,这些事情都是可以做得到的。

多轮车、射箭、瑜伽、吉他……丑小鸭中学有很多课程没有老师。谁是老师?孩子们自己就是老师。他们是学习的共同体,也是心灵成长的共同体。

“我以后要做风景摄影师!”

“我要回丑小鸭做老师。”

重拾热情和好奇心,发现兴趣,就会点燃自己。

  • 生长出翅膀,韧性笃定地面对风雨


2014年8月3日16时30分,云南省昭通市发生6.5级地震。

当天,余震还没结束,詹大年问学生:“孩子们,我们去不去灾区救灾啊?”

孩子们都说:“去呀!”

于是,丑小鸭救援队第一个到达灾区。但是,刚刚发生地震,山上经常有滚石落下。毕竟救灾重建的许多工作是很专业的,孩子们有一种无力感。詹大年也觉得救灾不是冒险,要做力所能及的事,便与孩子们商量回去组建一支心理救援小组,等这里的学生开了学再来。

于是他们回到了丑小鸭中学准备心理救援。孩子们查阅地震资料,请教心理老师:怎么样去帮助灾区哭泣的孩子?在这个基础上,孩子们组织了不同的学习小组,有的学地震知识,有的学心理知识。为此,詹大年专门请了地震专家和心理学专家给孩子们上课。

再次出发前,孩子们模拟演练到灾区后出现的各种情形。孩子们说,这是“实战演练”,他们特别认真,规划十分细致,预想了如何分工:有负责游戏的,有负责安全的,有负责后勤的,有负责采购的,有负责观察地形的,有负责搭帐篷的,还有负责哄孩子的……詹大年说:“孩子们心很细,考虑得比我细致。有些方面我都没想到,可他们想到了。”当时那个队长只有14岁。

那一次,他们先后到了三所学校。面对死亡和余震,孩子们一点都不害怕,他们觉得自己是大人了,一种责任感油然而生。

那次的心理救援任务,丑小鸭中学的孩子完成得很出色,他们和灾区孩子相处得非常愉快。可是谁能想象,此前他们还曾被误读为“问题学生”。现在,他重新认识了自己个体生命的价值,重新建构了自己的生命价值。


“当我内心足够强大”

重拾热情和好奇心,才发现成长不是厮杀,是创造与爱。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火花,成长不需要“22条军规”,只要唤醒他的内心。

李镇西老师问詹大年:“2000多个孩子的成功率,应该是多少?”

詹大年说,如果一个孩子回到了正常的生命状态,每一个孩子能够认知自己的价值,这个成功率应该是百分之百。

“教育的价值,就在于每一个孩子的价值,在于每一个生命个体的价值。”培养真实的、普通的、活生生的人,回归到正常的生命状态。当乌云与阳光接吻,便化出满地繁花。用爱与良知在平凡里播下种子,时间会让我们看见生命的力量。


作者 龚晓薇

来源 | 本文为新校长杂志2021年5月刊《问世间情为何物》封面报道——昆明市丑小鸭中学篇缩减版

责编 | 沧月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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